蛊……
他今天合该倒霉。
临出门时,他起了一卦,是“山风蛊”。他眉头皱了一皱,“蛊”这个字不常见,上面有三条虫(按:繁体字写法),就是盘上的食品腐烂生虫的状态,不是正常的状态。占到这卦的时候,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周围的状况,已经是复杂混乱不堪了,这是不太吉利的预兆。但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运气,他决定去碰一碰运气。
来到克拉码头,乖乖,不得了,到处是黑鸦鸦的人头,几乎没有一寸的空隙。他低着头,硬挤进汹涌的人群中,四面八方的人如一堵堵花岗岩凿成的墙,压过来压过去,压得他动弹不得,头垂得更低了。地上没有阳光的碎影,全是人的脚和各种各样的鞋子。他使出浑身解数,像一尾泥鳅钻来钻去,竟然给他钻到前面去,但已累得骨骼都要散了。
前面有个小小的台子,上面挂着一条横幅,写着“寻宝游戏”。寻什么宝呢?原来是某手表商的促销手法。50只手表藏在克拉码头的50个角落,只要你找得出,手表的主人就是你。这些人--少说也有500人,都是来寻宝的,包括他。
他抬头望望天空,阳光正强烈,晃得他好一阵昏眩,快60岁了,体力已大不如前。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望望地上,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“蛊”。那三条虫儿忽然蠕动起来,他揉了揉眼,再定睛一看,三条虫儿开始变裂,三条变六条,六条变十二条,十二条变二十四条……不断的变裂下去,顷刻间,整个码头都是虫儿,有些从他的脚往上爬。他全身抖动起来,想把身上的虫儿甩掉,可是虫儿像附上了身,怎样甩都甩不掉。他回头看,所有的人都在抖动身子,像群魔乱舞。
“师父,您也来了?”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他侧过脸看,这人的脸挂满一条一条的虫。
“您忘记了,我曾经给您算过命。”
其他的虫人都围过来。他感到有点恶心,很想溜,却被虫人紧紧夹住。
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
“你会算命,一定知道手表藏在哪里!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你骗人!你想独吞50只手表!”
“快说!”
“快说!”
“快说……”
他听不清楚虫人们在说什么,只见从他们口里吐出来的全是一条一条的虫。
“蛊--”他只叫了一声,就软瘫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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